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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莫云舟却保持原本的坐姿，巍而不动。&ldo;我认识布里斯先生是在青岛的帆船俱乐部。当时他的帆船出了一点问题，我帮他解决了，于是我们成为了朋友。后来他得知我入股了蕴思臻语画廊之后，就主动联系了我，告诉我说想要给他的太太梁玉宁女士办画展。&rdo;老吕在一旁记录着，而凌睿依旧观察着莫云舟的表情。从他的眼神到他说话的语气，凌睿感觉不到一丝在说谎的迹象。&ldo;后来蒋涵的画展很成功，这也坚定了布里斯先生和蕴思臻语画廊合作的想法。我将布里斯先生介绍给高峻之后，让我比较惊讶的是，高峻不仅答应了帮助梁玉宁宣传画作，甚至将炙手可热的蒋涵的画展后置，把梁玉宁的画展排到了前面。梁玉宁的画展成功之后，高峻对我说，因为除了画廊我还有其他生意，怕我顾不过来，他表示要亲自接待布里斯夫妇。于是，这个客户就转接到了高峻的手上。&rdo;&ldo;那么当你看到白响、陈朝声这些默默无名的画家不过开了一个画展之后，从几百或者几千元的单幅价格飙升到几百万，就没有觉得奇怪吗？&rdo;凌睿扯起唇角。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这样完全不符合市场规律的价格上涨，莫云舟就没有丝毫起疑？莫云舟叹了一口气，回答说：&ldo;我当然起疑。为此我曾经去过高峻的办公室里质问过他。&rdo;&ldo;那么他是怎么回答你的？&rdo;&ldo;他当时说的是，这些买家都是布里斯先生的朋友，他们只是在帮助布里斯先生以高额成交这六名年轻画家的作品，这样就能炒高这六位画家的行情。三个月后，布里斯先生就会带着这六名画家其他的画作去欧洲拍卖，到时候就能拍出高价。&rdo;&ldo;所以高峻的意思就是这些不合常理的成交价格，只是炒作的手段？&rdo;凌睿问。&ldo;对。虽然我不欣赏他的这种手段和炒作艺术品价格的方式，但是高峻是商人，布里斯也是商人。他们这么做无可厚非。作为画廊的股东之一，我是不可能对其他人说&lso;你们不要相信这六个画家的成交价格，那都是炒作&rso;，在没有高峻违法证据之前，我必须要维护画廊的利益和声誉。&rdo;&ldo;然后呢？你对高峻就再没有任何怀疑了？&rdo;凌睿继续问。&ldo;当然有。因为在那之后，基本上梁玉宁有关的书画交易，高峻几乎将我摒除在外。我除了对画展本身有决策权之外，但是涉及真正的交易，基本不会从我这里过手了。不从我这里过手那就不过手，我名下的产业也并不是只有这个画廊而已。&rdo;&ldo;既然您名下的产业……我想挣钱的产业那么多，为什么莫先生还要朝九晚五地到画廊来坐班，还要花力气帮高峻办画展呢？回家坐等分红不好吗？&rdo;&ldo;因为我家族的生意正打算向大陆全面推进，t市是一个重要的海港城市，我们将会从这里起步，所以我需要融入t市的商界。而蕴思臻语这个t市最大的画廊，是最好的交际圈。&rdo;老吕又看了凌睿一眼。不得不说，莫云舟的答案无懈可击。而且没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凌睿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心底深处他很明白，如果要攻破莫云舟，必须要有绝对的证据证明莫云舟参与了高峻的灰色交易。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事无巨细地回答了他，但是却丝毫没有显山露水。如果他是对手，他比凌睿见过的任何一个对手都要厉害。&ldo;凌队长。&rdo;莫云舟的手指微微撩起自己的西装袖口，看了一眼他的表，&ldo;如果我要洗钱，一个小小的画廊对于我来说是不是规模太小了？以我的实力，一旦外贸生意就能洗上亿，而且绝对文件齐全账目清晰，经得起考验。&rdo;莫云舟眼底的笑意让做笔记的老吕整个都怔住了，两秒之后才咽下口水。这个男人看似儒雅，但是一旦起意，气势惊鸿。凌睿笑着点了点头：&ldo;莫先生说的确实有道理。&rdo;这时候，一个警员敲门进来对凌睿说，上面有电话找他。凌睿点了点头，对老吕说：&ldo;你在这里陪一陪莫先生，我去去就回来。&rdo;&ldo;哦，好的。&rdo;老吕却在心中呼喊，他真的一点都不想单独和莫云舟待在一起。总有一种段数不够，分分钟被对方击中的错觉。莫云舟只是对他微笑了一下，抬起手边的纸杯，喝了一口水。那姿态，和老吕这辈子审过的嫌犯和谈过话的涉案人员完全不同。凌睿拿起电话，就听见局长的声音传来：&ldo;我听说你们把莫云舟带过来了解情况了？&rdo;&ldo;是的。高峻跑了，我们的人正在侦查他的行踪，不会让他有机会过海关的。但目前莫云舟是画廊除了高峻之外的负责人了。&rdo;&ldo;凌睿，如果问清楚了就早点让莫云舟离开。要知道云晟集团集团很快就要来华投资了。莫云舟是他们定好的ceo，他如果一直被你留在局里，造成商界沸沸扬扬乱七八糟的消息传来传去，对以后其他外商投资影响很不好。&rdo;&ldo;我知道。但是蕴思臻语画廊的案子涉及到大毒枭秦氏兄弟，缉毒的兄弟们也很希望我能给他们提供线索，所以……&rdo;&ldo;凌睿，你是最优秀的经侦队长，你的怀疑都有道理。但是我不想你在不对的人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我就这么跟你明说吧……在蕴思臻语画廊里，谁都有可能和高峻合作帮大毒枭秦耀洗钱，唯独莫云舟不可能。所以，该问的问清楚了，就让他离开。&rdo;凌睿的眉头蹙了起来。&ldo;还有，我对你说的话必须保密。&rdo;挂了电话之后，凌睿并没有马上回去，而是来到窗边，眯起眼睛思索了片刻。当他回到莫云舟所在的房间时，老吕正很尴尬地问莫云舟要不要喝茶。&ldo;莫先生，我想我需要从你这里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非常感谢您的配合。您可以离开了。&rdo;&ldo;谢谢。&rdo;莫云舟起身，微微拉了一下衣角，就走了出去。当他路过凌睿身边的时候，莫云舟停下了脚步：&ldo;哦，忘记说了。高峻有除了平时工作和他太太联系的手机之外，还有另一个手机。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用的，但是那天我进他办公室质问的时候，他在用另一台手机打电话。我本来以为是他换了手机，然后我又发现，他还在继续用旧手机和其他的画家联系。&rdo;&ldo;谢谢你，这条线索很重要。&rdo;凌睿点了点头。老吕看着莫云舟的背影呼出一口气，然后不解地问：&ldo;就这么让他走了吗？&rdo;&ldo;房间里我故意把空调关掉了，温度大概在28到30度。莫云舟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没有出一点汗，也没有显得焦躁，这表示他内心很平静。&rdo;凌睿回答。&ldo;因为他肯定我们找不到他参与洗钱的证据？&rdo;老吕抓了抓后脑勺，&ldo;但是凌队，他说的那句如果他真的要洗钱，以他手上的资源，绝对有金额更大但是更隐蔽的方法。画廊的格局对他而言太小了。&rdo;&ldo;嗯……&rdo;凌睿微微蹙着眉头，并没有将上面的通话内容透露给老吕。&ldo;不过高峻有另一个手机号的事情，上次我们通过监听蒋涵打电话给高峻的时候不就已经知道了吗？&rdo;老吕觉得这条信息已经没价值了。&ldo;不，莫云舟暗示的是，高峻的那个手机里一定有其他的秘密内容。比如说照片，比如说卫星定位的地址等等。&rdo;&ldo;这个莫云舟……还真让人摸不透。&rdo;&ldo;确实。&rdo;凌睿若有所思。晚上七点多，原本这个时候还会有一些员工在加班，但是财务和法务所在的楼层灯已经灭了。宁韵然的小组相约去喝一杯，顺带聊一聊他们未卜的前途。&ldo;小宁，一起去吗？&rdo;江婕问。宁韵然摇了摇头：&ldo;不了，我想回家睡觉。&rdo;&ldo;那你明天还来上班吗？听说高总都跑路了！&rdo;&ldo;来吧，这个月工资还没发……&rdo;&ldo;还发工资呢？我们的财务和法务的人都被带走了！听说莫总都被要求在案件被调查清楚之前不允许离境了。&rdo;&ldo;高总不在了，不是还有莫总吗？&rdo;&ldo;我看莫总都自身难保啊！&rdo;江婕叹了一口气，和宁韵然拥抱了一下，&ldo;还好你来画廊时间不久，对这里没那么深的感情。你学历好，英语好，不愁找工作的。&rdo;&ldo;哦……&rdo;宁韵然的眼睛红了起来。她来到这里之后，江婕是对她最好的人了。&ldo;好了，好了，别哭鼻子了。你刚工作不久，肯定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以后回想起来，还会觉得别有意思呢。&rdo;江婕抹开宁韵然脸上的眼泪，&ldo;早点睡。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rdo;&ldo;好。&rdo;宁韵然整理好她的背包，最晚一个走出了画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