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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打我?我是商家嫡长女。我母亲是父亲的原配发妻。你婆母只是后进门的平妻,最多也是继嫡。何况你身为弟媳殴打长姐,莫说我冲出家门大街上喊人,说你周氏身为弟妹的殴打我这个嫡长姐。就说我跑到父亲那里。他是不待见那我,但不表示她会待见一个让他觉得丢脸的二儿媳。不然,咱俩试试?”
周氏被商婉儿抓着腕子,看着商婉儿眼里那团火,再听着这些话。她是真的有些怕了。不是怕商婉儿本人,而是她也很了解公爹的性子。他再不待见商婉儿,也不会允许这种丢人没规矩的事被宣扬出去的。而商婉儿即将外嫁,哪怕她明天出门之后对来的赵家人和喜婆等人说了这件事,那就够她喝一壶的了。所以她只能用力将手撤回。“你不要以为你明日就离开商家,我日后就奈何不了你!”
商锦蓉笑了:“我还真担心日后跟你无缘相处。毕竟你我还有前仇旧恨呢不是。我等着你。不过我现在要去见父亲。你不要挡路。”
周氏以为她要去告状,立刻拦住:“你想怎么样!”
商锦蓉看着她:“你打到我了吗?既然没打到,你紧张什么?我明日出嫁,今天还不能渐渐父亲辞别?或者你想我明天当着赵家人的面大哭着说想最后见父亲一面?这样是不是对商家人的脸面更好看一些呢?”
周氏连惊带吓的真就没敢拦着商婉儿。等到商锦蓉见到商从仕的时候,按照商婉儿的记忆,不情不愿的见了礼。“父亲。”
商婉儿长得像她娘,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虽然模样的确好看,但商从仕只要一看到这张脸,就会想起以前自己屈居李家之下,曾对李家低头哈腰。所以再好看的脸,他也只瞧得出愤怒和膈应。“你来做什么?不好好在自己的院子里待嫁,找我何事?”
商锦蓉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一片羞涩。“父亲,女儿是想来问问父亲,什么时候把女儿的嫁妆准备好。”
商从仕一下子就愣住了。这些事他是从来不管的。在他觉得,这些事情都是后宅女人的小事。而且他商婉儿许给赵家,也让他觉得丢人。但是一直留着一个没出阁的老姑娘,还是克夫名声的就更不行了。所以他就把这件事全交给了钱氏。“这件事自然有你二娘准备。”
商锦蓉叹了口气:“女儿并非是想自己要嫁妆。可我是要嫁入赵家的人了,我若是不带着嫁妆,是对咱们商家脸面的损伤啊。我带着嫁妆,好歹别人也能说是嫁。我这名声的,能有人家要,能入人家祖坟,已经是烧高香的事情了。大家伙儿也只会说父亲的好。可我若是什么都不带,就让赵家一乘小轿抬走,那怕是会有人说父亲卖了女儿。那于您的名声可是有大害的。而且我母亲当年的六十抬嫁妆若是不被我带走,我怕是外祖一家也不能干。到时候因为母亲的嫁妆吵闹起来,没得让人笑话商家不懂规矩,贪图亡故嫡妻的嫁妆钱财。”
虽然商婉儿处处都是在在为商家的名声说事,但却也句句都戳了商从仕的肺管子。
要说他一点儿都没有动心李悠娘的嫁妆。那不现实。而且那也是他当初的愤怒之一。当初他家穷,只出得起十抬聘礼。可李家不愿意委屈女儿,也知道自家是商户,地位不高,而当时的商从仕已经是童生,就算是小有名气。而且他们都相信商从仕日后一定会继续高升。所以李家怕女儿受罪,就给了足足五十抬嫁妆。加上李家给的聘礼,回来的时候就是六十抬。而这六十抬是当初李家鼎盛时期置办的。里面的好东西可着实不少。商家又不是很有钱。他商从仕如今只是有一个秀才的名头,却实际上已经没有了再上进的渴望,除了之前买下的百亩良田每年放租收租之外。就只有用二儿子名义开的两个铺子,赚头还没有那么多。这六十抬嫁妆,可是比如今商家整个价值都高。
☆、
其实商从仕从来没想过把这六十抬嫁妆给商婉儿带走。他也不觉得这个连话都不敢高声说的女儿会敢要她娘的嫁妆。可偏偏这件事就发生了。而且商婉儿还把话说得这么“漂亮”,那真是让他不给都不行了。
他有火,自然是要发出来的。可商婉儿有理有据,每一句都在为商家脸面着想。所以他的火也只能发泄到钱氏身上。
钱氏到了书房,还没等教训商婉儿怎么有脸到这儿来见老爷,就被商从仕一顿训斥。弄得她又气又恼,说白了她还没从一大堆之乎者也里听出商从仕要表达什么。“老爷。您生气也好,打我骂我都行。总要让我知道是为什么?”当她相信,这里面肯定是商婉儿搞的鬼。因此她恶狠狠的瞪了过去。
商锦蓉哪里能让她吓唬住。于是她开了口:“二娘没懂父亲说了什么?父亲的意思是。您作为母亲,女儿要出嫁,自然要早早打点好嫁妆。他身为一家之主,第二天赵家就来迎亲了,如今还没看到嫁妆单子。是不把他这个一家之主放在眼里了?女儿知道二娘平日里管着一大家人肯定事忙。但是父亲说的是对的。我虽然没好名声,但是父亲却是有头有脸的秀才公,总不是为了我,也要为父亲的名声着想啊。若是明日赵家来人,我什么都带不走,那就太丢脸了。”
商从仕气呼呼的也瞪了商婉儿一眼,但是今天的大女儿却让他十分意外。偏偏他自诩要脸面讲规矩,也说不出什么错来。尤其自己方才拽了一大堆词句,钱氏居然一个字儿没听懂。他就更是来气。没想到商婉儿却听懂了。他错愕之余,自然也就更显现出钱氏的狗屁不通来。“你看看婉儿!你再看看你!连我说了什么都不清楚,可见也是没准备什么东西了?”
钱氏一听,还有嫁妆这事儿呢?于是赶紧说:“老爷。她就是去给人结冥亲的。哪里需要嫁妆啊。她明日走后,就跟咱们商家没关系了。”嫁给死人,自然就等同于死人,所以明日随着“出嫁”的婚书,还会有一个断亲书。为的就是不给自家人带来晦气。所以她真没想过还有嫁妆这回事儿。
商锦蓉接到:“二娘这话就不对了。您即便是给我挑了个冥婚,我也是要名正言顺先嫁入赵家的。否则赵家能干吗?那牌位也好坟包也罢,那都是赵家的长子嫡孙,要结亲,就自然是正经的结。断亲书是一回事,结婚的嫁妆是另外一回事。但若二娘觉得,愿意让外人觉得是父亲这位堂堂秀才公把嫡长女卖给赵家一个商贾人家,还是结冥亲,那我就无话可说了。”
钱氏一听就知道商婉儿要干什么了。“你少在这儿巧言狡辩!你这个扫把星,有人家要你进人家祖坟就不错了。你还想要嫁妆呢?门儿都没有!”所有东西都是自己俩儿子的。他才不会给李悠娘的女儿分走一分一毫!
商锦蓉“扑通”一声跪在商从仕面前:“父亲,你看到也听到了。女儿是命不好,可女儿到底是商家的嫡长女啊。二娘这么说,是完全不顾商家脸面了啊!父亲,您若是也愿意,那我即便明日到了赵家就直接埋进夫君的坟中并骨,我也要跟赵家人说。我不是赵家娶进门的,我就是赵家买进门的。这就是给赵家大少爷买了个通房的丫头。不是娶嫡妻。怕还是要再找个人来做正室才行。我总不能害了活人再害死人啊!”
商锦蓉这话把商从仕可刺激得不轻。要真按照商婉儿这么一说,自己这老脸怕是就要埋在地里还要被人拍两锹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看到商婉儿掉眼泪,他居然想起了李悠娘刚刚嫁进来的时候。他也曾一门心思相对妻子好。那时候的李悠娘漂亮温柔,对自己也是千依百顺。那时候的美好,他本以为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却原来还是记得如此清楚。
心中一阵烦乱,再看钱氏抬手就要打商婉儿,商从仕一拍桌子:“钱氏!谁给你的单子敢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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