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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火车上（第1页）

晓娜与志刚的缘分，始自于那次晓娜全家的BJ之旅。

某年暑假的一天，在从BJ驶向宁波的软卧车厢里，有一家三口。那位四十岁左右的瘦高个男子，平头略显驼背，名叫钱学峰，他是上海郊区一家五星级酒店专营杭帮菜的餐饮部经理。而那位戴着金丝边近视眼镜，身上摊着苹果笔记本电脑的女人，服饰十分斯文讲究。她的容貌清秀，身材瘦削，只是嘴唇略显薄了些，擦了口红也不够丰厚。看上去年龄有三十七八，实际上比钱学峰还要大三岁。她是钱学峰的妻子，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前妻。虽然两人还住在一起，但从法律上已经可以称为前妻了。她是一名高管，是某国跨国集团克莱斯曼公司驻上海办事处的一员，年薪十万元人民币。（旁白：那个时期普通工人每个月的工资最多也就二百元左右）他们的姑娘长得乖巧伶俐，留着短发戴着黑框眼镜，隔着镜片也能感觉到两只大眼睛炯炯有神，柳叶眉下那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身上散出青春活力。

火车已经抵达徐州车站，站台上人头攒动，喧闹非凡。上下火车的旅客络绎不绝，还有许多推着小车卖货的商贩，一时间热闹非凡。徐州是个非常重要的车站，火车在这里停靠20分钟。老钱下了火车，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刻。

从站台的缝隙向西望去，晚霞如火，烧红了半边天空，太阳的余晖洒落在无垠的原野上，一切都显得安逸与祥和。远处的田野在夕阳的照耀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仿佛一幅美丽的水墨画。老钱静静地欣赏着这美景，心中充满了感慨。20分钟很快就过去了，火车重新启动，徐州车站的喧嚣声也逐渐远去。

开车铃声响起，母女二人开始焦虑，因为老钱还没有回到卧铺车厢。她们站在车门内侧，向外张望。突然，老钱从前面车厢拿着两个牛皮纸包走了过来，兴高采烈地喊道：“快来看，我买什么好东西来了！”

她们凑近一看，纸包里是一只黄橙橙油亮亮色泽诱人的大烧鸡。老钱得意地说：“这是正宗的符离集烧鸡，晚餐的时候吃一只，另一只给晓娜的姥爷和姥姥拿去。”

钱学峰的岳父是山东的南下干部，岳母是支前妇女队长从沂蒙山来到了江南。

“你出门不花点钱就心里难受啊，我们还以为你扔下我们娘俩自己跑了呢。”晓娜的母亲抱怨道，把刚才等待钱学峰上车时的焦虑都倾诉出来。

钱学峰笑了笑，说道：“你看你，又来了，是不是更年期了？咱们一家三口好不容易出趟远门，让你和晓娜吃得好一点，那是必须的。”

“爸爸最棒！”晓娜插嘴道，她总是支持爸爸的。

钱学峰得意地笑了起来，对晓娜说：“那当然，你爸爸可是最棒的！”

“哼，他是老赖里面最棒的！”

“那也是最棒的！”老钱不甘示弱道。

晓娜一看气氛又要变得紧张起来，赶紧搂住爸爸的脖子，用半唱半说的方式缓和气氛：“世上只有爸爸好，有爸的孩子像块宝，妈啊，我们已经吃了两天方便面了。”

“以后你跟你爸爸过吧，我前脚还在还债，你们后脚就乱花钱。就你爸爸那种人，别人部队转业都去政府机关，现在都是科长处长了。同样是副团，你爸爸却选择自主择业，弄点钱来投资酒店，现在倒好，总经理没当成，反而欠了银行和亲戚朋友小200多万的债。别人当领导的成了领导，挣大钱的挣了大钱，成了富翁。你爸爸可好，也是负翁，是那个正负数的负字的负翁。”

这种抱怨，是从晓娜上高一时就常常听到的。“老妈呀，我都听得耳朵长茧子了。烦不烦啊，当初让我爸干酒店的是你，赔钱之后大声埋怨的还是您，干生意就是有赔有挣”晓娜冲着她的老妈撅起了嘴。

“你到底站在哪一边啊，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但你这样真的快把我气死了。你想想，哪里不需要花钱呢？明年我们要出国，你在外国读本科，算上吃住，至少也要花费100万。如果不是我在这家英国公司担任高管，明年的学费，不仅仅只是学费，如果不是我借着去BJ谈业务的机会，你和你爸爸有机会坐软卧吗？”

晓娜看着妈妈有点急了，赶忙坐在妈妈身边挽着一只胳膊撒娇的说：“我就是你的小棉袄。”

“对，你是我的小棉袄，就是那种夏天的小棉袄，到时穿上捂我一身痱子”妈妈用头顶着晓娜的头说道。

看着妈妈说话的态度及语气和缓了下来，晓娜说：“老妈，咱们说个正事行吗，我现在真是没有想好是不是出国。你看啊，爸爸的公司欠了一屁股债，姥姥姥爷岁数大了身体又不好，您一个人在上海，我也不放心。所以，我……”

“stop，stop，不要说这些理由。姥姥姥爷有你舅他们照顾呢，你爸他是咎由自取，不用管他。我在上海挺好的，你放心就行了。说实话，我也不想让你出国，可是咱们省考大学的竞争太激烈了，就好像是在千军万马中抢过独木桥，未免也太残酷了。就你现在上的那所高中，在年级里考不上前10名，根本进入不了复旦和南京大学，两财一贸也别指望了。我们原本看中了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要是买下来就能办上海户口，在上海参加高考就相对容易一些了。准备交首付了，那点钱都被你这败家子的爸爸拿去还银行贷款了。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你的前程，我们只能选择让你出国，这也是目前唯一的出路。相信只要你努力，一定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晓娜的妈妈随说着随擦起了眼泪。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每次当着孩子的面贬低我抬高你自己，有意思吗？”钱学峰愤愤不平地躺在卧铺的床上，随手拿了一本《读者》杂志盖到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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