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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人敢私自刊印邸报发行，顾景云刚才翻到一篇经义，因为论点论据之奇葩，直接把人给气着了，把书往书架里一塞，转身的时候就踢到了书架底下的东西。

书店为了防潮，贴着地板的书架都不会放售卖的新书，而是放从外面回收经过捡点确认价值不高的书。

收回来时是按废品的价格，卖出去也不多贵。

顾景云将检出来的一卷邸报交给掌柜。

掌柜的翻了翻，道：&ldo;这是去年和前年的邸报，一份十文钱，这一共是二十三份，一共二百三十文。&rdo;

黎宝璐忙掏出钱来结账，顾景云就不经意的问道：&ldo;邸报还能卖？我以为都要收藏起来的呢。&rdo;

掌柜的瞥了他一眼道：&ldo;总有没落之家。&rdo;

他接过钱，这才发现黎宝璐是个女娃，忍不住蹙眉道：&ldo;怎么带个女人进书店？&rdo;

他扫了书店一眼，见不少人都眼带不满的看向这边，就压低了声音道：&ldo;公子下次来还是把婢女留在家里吧，把女人带来这里，简直是玷污圣人的地盘。&rdo;

不说黎宝璐目瞪口呆，身体僵直，就是顾景云也惊诧的张大嘴巴，半响才迷茫的问道：&ldo;女子不能进书店？这是什么说法？&rdo;

掌柜的见顾景云是真的茫然懵懂，心情略好，不屑的扫了一眼黎宝璐道：&ldo;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这样抛头露面的在外头走成何体统？&rdo;

黎宝璐忍了忍，没忍住，歪着头状似天真的看他，&ldo;原来是看不起女人，那你娘不是女人？&rdo;

她上下扫视掌柜，露出笑容道：&ldo;原来你是从男人肚子里爬出来的？&rdo;

掌柜的气红了眼，指着黎宝璐怒道：&ldo;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圣人诚不欺我。&rdo;

顾景云迅速的将邸报卷起来收怀里，果然，耳边听到黎宝璐轻蔑的道：&ldo;快别侮辱圣人了，《论语》五岁成学，五岁小儿都知这句话的含义，你直接将&lso;女子&rso;直译为女人也算一种别样的本领。&rdo;

&ldo;孔圣人的名声都是你们给败坏的，他何曾看不起过女人？他三岁丧父，由母亲教养长大，若是再看不起女子，他也当不起圣人这个称号，周武王时有女大臣，孔圣人尚且赞她&lso;才难，不期然乎？唐虞之际，于斯为盛，有妇人焉，九人而已。&rso;&rdo;黎宝璐满脸讥讽的看着掌柜道：&ldo;你们自诩儒家后生，却与祖师爷的思想本意背道而驰，我看你们不是儒家书生，而是儒家的仇人吧？&rdo;

要论吵架，黎宝璐或许比不上以打嘴仗著称的书生，但她从根本上质疑你，自己学识不精就别怪她。

黎宝璐满脸嘲讽的问：&ldo;掌柜的，小女子一直有一件事不太明白，儒家提倡以孝治天下，这孝有对父亲，自然也有对母亲，可若儒家又看不起女人，将女子踩在脚底下，那对自己的母亲该是何种态度才对呢？再问一句，您母亲要是来了书店，您也指着她的鼻子撵她出去吗？&rdo;

&ldo;好大的脸，&rdo;黎宝璐的脸色彻底沉下来，&ldo;我要是你娘，早该生下你时就该溺死，从此只留女儿，不养儿子，免得教出来的儿子连自个都看不起！&rdo;

掌柜的气得嘴唇发抖，抖着手指头怒道：&ldo;你，你，你曲解我的意思，我，我……&rdo;

还是一个书生看不过眼，上前拦在三人中间，也不看黎宝璐，直接对顾景云行礼道：&ldo;公子且约束一些丫鬟吧，掌柜的纵有不是也受了教训，我等皆知《阳货》中义，只是世人都这么用这句话，这才用溜了口，并不是曲解圣人之言……&rdo;

谁都知道《论语?阳货》中&lso;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rso;是孔子笑骂子贡等徒弟，说他们&lso;你们这些小子和小孩子一样不好教养，&rso;并不是辱骂女子之言，但谁也不知道从何时起这话就变了味，便是读书人知道其义，听得多了也就忘了本义。

这就跟现代的网络用语差不多，把现有的词语赋予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含义并流行。

但黎宝璐在意的不是这句话的含义，在意的是众人对女子轻蔑的态度，便是现在，书店里的书生们大多是对黎宝璐怒目而视，觉得她抓住一句话小题大做，对于掌柜只是觉得他读书不通而已，并没有觉得他看不起女子有什么不对。

即使是在黎宝璐诘问之后。

黎宝璐看了一眼抓不住重点的书生一眼，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对着掌柜的郑重行礼道歉：&ldo;掌柜的，是我的不是，这本不是你的错误，我如何能怪你？&rdo;

大家被这神发展激得一懵，这丫鬟刚才还咄咄逼人，怎么现在却服软了？

也有人把目光放到顾景云身上，觉得她多半是怕主人怪罪。

顾景云却面色微沉，将黎宝璐拉到身后，对挡在身前的书生严肃的道：&ldo;兄台多礼了，不过这不是我的丫鬟，她是我夫人，其二，圣人言难得，既然自诩为儒家学生，那就该恭敬对待，为何将圣人言当玩笑取笑？其三，夫人所恼不仅是世人滥用圣人言，还因为世人曲解圣人之意。&rdo;